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契丹國志卷之十七

  列傳

   蕭翰

  蕭翰,本國人,述律太后之兄子也,其妹復為太宗后[一]。翰始以蕭為姓,自爾契丹后族皆稱蕭氏。翰最殘忍,工騎射。太宗與張敬達交鋒,翰等自東北起,衝唐兵為二,唐兵大敗,步兵死者萬人。

  太宗南入大梁,以天時向暑,難久留,欲留親信一人為節度使。百官請迎太后,太宗曰:「太后族大如古柏根,不可移也。」又欲盡以晉百官自隨,恐搖人心,乃詔有職事者從行,餘留大梁。復以汴州為宣武軍,翰為節度使。

  滋德宮有宮人五十餘人,翰欲取之,宦者張環不與,翰破鎖奪宮人,執環燒鐵灼之,腹爛而死。

  初,翰聞北漢高祖擁兵而南,欲北歸,恐中國無主,必大亂,己不得從容而去。時唐明宗子許王從益與王淑妃在洛陽,翰遣高謨翰迎之,矯稱太宗命,以從益知南朝軍國事,召己赴恆州。從益、淑妃匿於徽陵下宮,不得已而出,至大梁,翰立以為帝,帥諸酋長拜之。立百官,留燕兵千人為從益宿衞,翰乃辭行。

  翰至恆州,以兵圍張礪之第[二]。麻荅以大臣不可專殺,乃止。

   麻荅

  麻荅,太宗之從弟也。會同九年,契丹攻黎陽,麻荅先驅,晉博州刺史周儒以城降。未幾,周儒引麻荅自馬家口濟河,營於東岸,攻鄆州北津。

  又陷德州,擒刺史尹居璠。

  太宗南入大梁,以麻荅為安國節度使,又以為中京留守。

  至恆州,崔廷勳見麻荅,趨走拜,起,跪而獻酒,麻荅踞而受之。

  麻荅貪殘猾忍[三],民間有珍貨美女,必奪而取之。又捕村民,誣以為盜,披面抉目斷腕,焚灸而殺之,欲以威衆。常以其具自隨,左右前後懸人肝膽手足,飲食起居於其間,語笑自若。出入或被黃衣,用乘輿,服御物,曰:「茲事漢人以為不可,吾國無忌也。」又以宰相員不足,乃牒馮道判史館,李崧判弘文館[四],和凝判集賢,劉煦判中書,其僭妄如此。然契丹或犯法,無所容貸,故市肆不擾。常恐漢人亡去[五],謂門者曰:「漢有窺門者,即斷其首來[六]。」

  麻荅遣使督運於洺州,洺州防禦使薛懷讓聞漢高祖入大梁,殺其使者,舉州降。高祖遣兵萬人會懷讓,攻劉鐸於邢州,不克。鐸請兵於麻荅,遣其將楊安及前義武節度使李殷將千騎攻懷讓於洺州[七]。懷讓嬰城自守,安等縱兵大掠於邢、洺之境。契丹所留守不滿一千[八],麻荅令所司給萬四千人食,收其餘以自入。麻荅常疑漢兵,且以為無用,稍稍廢省,又損其食以飼胡兵,衆心怨憤。漢兵謀攻麻荅,然畏契丹尚強,猶豫未決;會楊袞、楊安等軍出,契丹留恆州者僅八百人,何福進等遂決計。未幾,召馮道、李崧會葬太宗,漢兵突入府中,焚衙門,與契丹戰。會日暮,有村民數千,譟於城外,欲奪北兵寶貨婦女,北兵懼而北遁。麻荅、劉晞、崔廷勳皆奔定州,與義武節度使耶律忠合[九]。漢有白再榮者,拘人取財,恆州謂之白麻荅,虐可知矣。麻荅歸,世宗酖殺之。

   耶律郎五

  耶律郎五,即耶律忠,國主族人也。

  太宗南攻石晉,郎五扈從,累有戰功。太宗入大梁,以郎五為鎮寧節度使。

  郎五性殘虐,澶州人苦之。賊帥王瓊率其徒千餘人,襲據南城,北渡浮航,縱兵大掠,圍郎五於牙城。郎五聞漢平鄴都杜重威,常懼華人為變。未幾,郎五與麻荅等焚掠定州,悉驅其人棄城北去。方廣千里,剽掠殆盡。

  論曰:陰山異氣,殺伐鍾焉,運數所乘,山河改色。太宗德光,鐵馬中原;翰等諸人,分麾長騖。而谿壑難滿,剽掠窮凶,而使忠臣鬱憤恚之胸,生靈塗肝腦之血,不亦重可悲歟!

  校勘記

 [一]其妹復為太宗后 「太宗」原作「世宗」,據席本、通鑑卷二百八十六及歐陽修新五代史四夷附錄一改。

 [二]翰至恆州以兵圍張礪之第 「至」字原闕,「第」原作「弟」,均據席本及通鑑卷二百八十七補改。

 [三]麻荅貪殘猾忍 「貪殘猾忍」,當依通鑑卷二百八十七作「貪猾殘忍」。

 [四]乃牒馮道判史館李崧判弘文館 通鑑卷二百八十七作「乃牒馮道判弘文館,李崧判史館」。通鑑是。

 [五]常恐漢人亡去 「亡」,通鑑卷二百八十七作「妄」。

 [六]即斷其首來 通鑑卷二百八十七「來」上有「以」字。

 [七]遣其將楊安及前義武節度使李殷將千騎攻懷讓於洺州 通鑑卷二百八十七「遣」上重麻荅之名,語義明。

 [八]契丹所留守不滿一千 據通鑑卷二百八十七「守」當作「兵」,「一千」當作「二千」。

 [九]與義武節度使耶律忠 「武」原作「成」,據通鑑卷二百八十七改。